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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无妄之灾（第3页）

“啊——！”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，不再试图突围，反而转身向着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冲去，战刀挥舞如风，状若疯虎，接连砍倒数人，直到一支强劲的弩箭从背后射穿了他的胸膛。

他的动作戛然而止，低头看了看胸口透出的箭簇，用尽最后力气将战刀插在地上，支撑住身体，怒目圆睁，面向大海的方向，缓缓跪倒，气绝身亡。至死，不曾倒下。

屠杀很快结束了。一百七十八名大明将士，无一生还。他们的尸体被劫掠一空，残缺不全地遗弃在这片异国的丛林之中。唯有那个引路的向导，在混乱开始时，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密林里，不见踪影。

消息是被留在岸边看守舢板的几名水手拼死带回来的。他们听到了丛林深处传来的隐约喊杀声和惨叫声，心知不妙，冒险靠近观察，恰好目睹了战斗尾声的惨状。他们不敢停留，疯狂地划着舢板逃回船队。

当“全军覆没”、“一百七十八人无一归还”、“张百户战死”的消息如同惊雷般在船队中炸开时，整个船队先是死一般的寂静，随即，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悲愤之情冲天而起！

“弟兄们死得好惨啊！”

“西王狗贼！背信弃义！”

“报仇！我们要报仇！”

“请郑大人发兵！踏平西王老巢！”

各级将官、普通士兵、水手匠人，无不双目赤红，群情激愤。他们拍打着船舷，挥舞着兵器，怒吼声汇成一股股声浪，冲击着爪哇的海岸。朝夕相处的同伴，竟然在进行和平贸易时被如此卑劣地诱杀，此仇不共戴天！主战的呼声如同燎原之火，瞬间席卷了整个船队。所有人的目光，都投向了中军宝船，投向了那个能做最终决定的人。

王景弘一拳狠狠砸在船舷上，木屑纷飞。他虎目含泪，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：“郑公！你都听到了！都看到了！西王欺人太甚！此仇不报，我等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，有何颜面面对死去的兄弟英魂！末将请令，即刻点齐兵马，登陆破敌，用西王的人头，祭奠我大明将士！”

郑和站在舵楼，面沉如水，一言不发。他深邃的目光越过喧嚣愤怒的人群，越过波光粼粼的海面，凝视着那片吞噬了一百七十八条性命的葱郁海岸，袖中的双手，早已紧握成拳，指节发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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